“别以为你曾经救过我们，我们就应该对你感恩戴德、言听计从，你从丧尸口中把我们救了，实际上是一种等价交换，我们捡回了一条命，你获得了好名声，所以，我们并不欠你什么，别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，以为自己是救世主，如果你真想管着我们，就不应该让我们挨冻挨饿，一边想控制我们的行为，一边却又不对我们负责，你就是虚伪，甚至从一开始，你救我们就是不安好心，不怀好意，完全是为了成就你个人的名声，天下间都知道你是好人，却不知道我们过的是什么悲惨的日子……”乔怀沾义愤填膺，这些年的委屈和不满一股脑儿倾泻出来了。

他一大家子二十几口人，一直遵纪守法，从不敢伤天害理的事情，可就是昨天，因为刚刚出生的孙儿要喝奶，儿媳妇没有奶水，儿子偷偷在河里面捕了一条鱼煲汤给儿媳妇喝，好增加一点奶水，就这点小事，却被眼红之人举报，张戌不讲任何情面把儿子抓起来，直接打了50军棍。

儿子皮开肉绽差点死亡，儿媳妇伤心之下晕了过去，孙子嗷嗷待哺，乔怀沾忍不住了，他这个老家伙，挨饿挨冻没有关系，可是，孙子不能有事。于是联合其他人，找到张戌。

“……你修为高，几天几夜不吃不喝没有问题，我们都是普通人，我们做不到，小孩子更加做不到，我们跟着你，让你成为了十三横断山最大的势力，可是，你怎么对待我们的，我们人数最多的时候有十三五人，现在连十万都不到，这些人哪里去了？饿死了，这就是你所谓的救助？还不如刚开始就死了，你知道饿死的痛苦吗？你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在怀里的感受吗，利用我们成就了你的名声，你就不管不顾了，有这样当首领的吗？”乔怀沾越说越愤怒，青筋毕露，面目狰狞，口水沫子都要喷到张戌脸上了。

“我好心救了你们，还救错了？”张戌铁青着脸，他本是文质彬彬的君子，自幼苦读圣贤书，立志要为万世开太平，一直以来，也是这样做的。末日开启，所有人都不愿意下山救人，唯独他，力排众议，下山救人，为此，不惜与十三横断山的其他同僚交恶，牺牲不可谓不大，怎么也没想到，最后救回来的人竟然记恨他。

“你不是因为我们要死了才救我们，你是为了自己的欲望，如果你真的想救我们，就不会救下之后就不管，任由我们自生自灭，给了我们希望，又让我们失去希望，这叫救吗？这是在增加我们的痛苦。”乔怀沾怒道。

“对，你自己功成名就，我们就为了活着在挣扎，没吃没喝还要遵守你的规矩，一边卑微地活着，一边还要对你感恩戴德，稍微露出不满的情绪，就说我们没有良心，说我们没有感恩之心，可是，我们都要死了，还要怎么做？”

“刚开始，我也认为你是好人，可是这些年过去，我也看清楚了你的真实面目，你其实是伪装成好人的恶人，比恶人还虚伪，恶人杀人一刀子就结束了，你是钝刀子割肉，让我们受惊痛苦才慢慢死去，张戌，你想过那些下了地狱的人的感受吗？”

……

面对着一张张愤怒的脸，面对着无数人的声讨，张戌如遭雷击，一肚子的话说不出来，他脸色铁青，又是愤怒，又是委屈，还有浓浓的沮丧，他一个人，哪里说得过这么多人，他的手下，那些曾经忠心耿耿的手下冷冷地看着，既不帮忙，也不阻拦，他们眼中的冷漠深深地刺痛了张戌。

众叛亲离！

张戌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四个字，当年，下山救人的时候，他脑海里浮现的四个字是：救民水火。

何等的讽刺，自己救的人，现在反对自己，自己的手下，也不在信任自己，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？

十三横断山的其他首领也敌视他，这一刻，他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冷感。

“一边说救我们，一边却不管我们，还要限制我们的求生手段，你让我们怎么办？在这里等死吗？”

“你自己吃饱了喝足了，难道就没想过我们一大家子还饿着肚子吗？”

“救了我们就要负责到底，享受我荣誉就得付出相应的责任，不能光得好处不干活，天下间哪有那么好的事？”

……

一声声指责，犹如一把一把的利剑，狠狠地插在张戌身上，张戌心痛的几乎窒息，一张张本该和蔼可亲的面容此刻全部狰狞可怖，犹如地狱的厉鬼，他死死地攥着拳头，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，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张戌身上，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边上多了几个陌生人，或许有人注意到了，但是不在意。

“观主，末日开启时候，你们不下山救人，不会也是考虑到了这种局面吧？”

出现的几个陌生人正是刘危安等人，刘危安对于这种情况，早就见怪不怪了，在死亡的面前，道德仁义会被无限削弱，人性的自私则会被无限放大，他自己都亲身经历过这种事情，所以，后面平安军救人都是选择性的和有条件的，能救的则救，不能救的，绝不会菩萨心。

从眼前的情形来看，张戌是好人，这一点没有怀疑，但是好人做的事情，未必就是好的，或者说，行为是对的，结果未必是好的。

很多人就是错误地把行为和结果划上了等号，这是不对的。坏的行为，可能导致好的结果，好的行为也可能导致坏的结果，所以才会有那句老话：做事之前，先考虑一下后果。

张戌显然是脑子一热做出的决定，压根没有考虑过后果，所以，现在被后果反噬。

“想过这个问题，不过，主要是看不透。”长眉有些尴尬，身为名门正派，却见死不救，摆上台面，多少有些说不过去的。

刘危安笑了笑，没再开口，看向太宰瑞，接下来就该他表演了。

“以下犯上的东西，统统给我杀了。”太宰瑞早就一肚子火了，只听他爆喝一声，已经潜入的手下立刻发起了冲锋，刀光闪耀间，鲜血飞溅，惨叫立刻响彻平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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